【巍澜】从零到一
今天是赵云澜晚归的第三天，上周一才刚胃病发作在家躺了半天，大前天晚上还信誓旦旦要戒酒戒应酬的人，地球自转还没满圈，就被他自己和着酒水喝进肚子里去了。
沈巍揉了揉眉头，合上手中厚重的书，踱步来到窗前，犹豫着要不要给赵云澜打个电话，或者是直接过去接人。
上万年的执著，如果能幻化成实物，怕是能把赵处长砸成一片纸人。即便是他不言语，沈巍也自觉给了他压力，不想再在别的事情上对他监管过度。
纵有满心的焦虑和担忧，也只能在窗前开一盏灯，细数楼下行人的脚步声，等一辆回家的车。
数不清多少个路人经过，寒冬腊月的总是匆匆忙忙。沈巍看着一辆又一辆穿梭而过的汽车，车灯张牙舞爪地一闪而过。
不知为何，他想起少年时抬头初见昆仑君，着一身青色长衫，在黑暗混沌的大不敬之地，细细讲起昆仑山巅时，脸上温和的笑意，用言语描出了许多少年鬼王未曾见过的好颜色。及至不久后昆仑身死，他隐约感受到了力量能战胜一切的渴望，如果他当时再强大一些，也许能有改写历史的机会，哪怕是只有一点，他也不想让昆仑独自一人承受一切。
万年以后，再见他时，已经是一个左右逢源的酒瓶子，天大的事情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一天赵云澜撂担子不当镇魂令主了，凭他的本事，在花花世界里当一个普通而平凡的白领，也没有违和感。
只是有些人大概与生俱来的正义就长在血肉里，平日里即便是挂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风暴来临时，是可以以身躯来抵抗，来镇一方安宁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响了，沈巍转身看向门口，赵云澜裹着一身的烟酒味靠着门边冲他笑，从屋里窜出来一只猫，圆滚滚的身子辗过赵处的脚，被赵云澜伸手拦腰抱起，沈巍走过去帮他关了门。
“死胖子，你最近是不是又发福了。”
大庆抓住赵云澜的衣领，直接蹦上他的肩膀，两只爪子扒上了他的下巴。
“喵了个咪的！你又去哪里鬼混了！发誓当吃生菜一样！没良心的流氓！知不知道沈教授担心得晚餐都没有吃！书也没有看！连小鱼干也没有炸！”
大庆越说越生气，爪子一伸就想对赵云澜的头发动手。
沈巍这才想起来，今晚还没有给大庆准备晚餐，不好意思地朝大庆笑了笑，说道：“冰箱里还有一些鱼干，我现在去给你炸一些。”说完就往厨房走去。
赵云澜打从进门就发现沈教授脸色不太对，他跟在沈巍后面，拉住对方的一胳膊：“诶！不用管这个死胖子，倒是你，你没吃晚餐？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吗？”
沈巍抿了抿嘴唇，拉下赵云澜的手，头也不回说道：“没有不舒服，你去客厅坐会儿，我去给你熬点粥。”
然后赵云澜被拍在厨房的门外，他戳了了戳大庆，疑惑地问：“沈巍今天晚上有什么心事吗？”
大庆从他身上跳下来，慢悠悠地往客厅走去，来到窗前，指着那扇半开着的窗对跟上来的赵云澜说：“今晚沈教授站在风口处，呆了将近三个半小时啊。你这个食言而肥的混蛋！”
三个半小时，就是他发完信息给沈巍说不回来吃饭之后没多久。
赵云澜大步一跨，从大庆身上绕了过去，一路疾行至厨房，伸手打开门，沈巍正捧着一个碗愣愣地看着来势凶猛的赵处长。
赵云澜上前一巴掌拍在沈巍的肩上，怒道：“谁让你在风口上等我的！谁让你不吃晚餐的！你！你！”
沈巍眨了眨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赵云澜的一连串问题，对视了片刻，油炸的小鱼干发出滋滋的声响，他才慢悠悠地回答：“我没有，我不饿。”
赵云澜气得刚刚喝进去的酒纠缠起了胃，他不自觉地伸手捂了捂腹部，一边气得在原地来回踱步，有心想给沈巍一个教训，但一对上他的清澈的眼神，威风凛凛的赵处长就缴械投降了。
沈巍看着他捂着肚子一脸纠结，连忙勺起刚有点温热的粥，伸手试了试温度，才递到赵云澜面前。
“多少喝一点吧，等下要吃药。”
赵处长接过粥，看到沈巍把煤气关了，他打开瓷锅的盖子一看，里面只剩下一点粥水，沈教授最近中午都直接在学校食堂解决，不可能是中午剩下的粥，只可能是沈巍接到他的信息后，熬了一碗粥的量，然后去窗口等了他三个多小时。
“沈巍，今天晚上聚餐的时候有一个部长想把他女儿介绍给我。”赵云澜端着这碗粥，感觉到里面仿佛沸腾着沈巍一腔即将要喷洒而出的爱意。他双手捧住了碗，任由这温热丝丝地温暖他冰冷的手指。
沈巍眼角一跳，把小鱼干翻了个身。
“但是我拒绝了，我跟他们说，我有家室了，跟我一样是个男人。今儿晚上能这么早回来，也是因为我说，家里人管得比较严。”
沈巍抬头看着赵云澜两下就把一碗粥喝干净了，他眼眶微红，眼角的地方几乎要红成线。
赵云澜叹了口气，随手把碗放在桌上，抱住沈巍的后脑勺，轻轻地亲了亲他的眼睫毛，又亲了亲他的眼睑。
“所以沈教授，下次如果我要是再出门应酬，请务必要给我打电话，嘱咐我不要喝酒，不要太晚回家。好吗？”
“好。”
爱或者是可以给你整个世界，你出门去，看到天高海阔，外面有无数的鲜花和苹果，你进退皆可，你是自由的。
但爱是唯一无法隐瞒的东西，具体到路远夜寒的一碗热粥，隐忍到不吭一声的关怀。心头的一点热血，一肩担起了十万大山镇住四柱。
赵云澜抱住沈巍，连哄带骗地给他叫了个外卖。
“就是不知道沈教授什么时候愿意为我正名，让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你学生的师………”
“师娘。”
大庆在书房里钻进书架底部，恨不得听不到他们一箩筐虐猫的情话，脚下一打滑，踩到了一张轻薄的纸，泛黄的纸张，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仿佛要破纸而出。
“万物伊始，我的世界满是你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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