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梦醒见你

* 沈巍失忆

* 剧+原著

 

周围是黑的。

少年鬼王骤然露出狰狞的指甲,低低地咆哮了一声,那些低等的幽畜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鬼王心里着急,但已经全然忘却自己在急什么,只是心头窝着一团火,想挣扎,想出去。

于是他快步地跑了起来,天空猛地下起暴雨,重重地砸在少年鬼王的头上、身上。他似乎没有感觉,衣角被一路的树枝拉扯得细碎,头发和着泥尘粘成一团,素来爱干净的少年鬼王此刻却顾不上擦。

他一路狂奔,一直来到邓林边,答案才呼之欲出。

想见一个人。

少年鬼王暴躁起来,头疼欲绝,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说话,远远近近。

“我富有天下名山大川,想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就是一堆烂石头野河水,浑身上下,大概也就只有这几分真心能上秤卖上二两,你要?拿去。”

“我以为我会五雷轰顶而死。没想到在我刺瞎神龙双眼,撞倒不周山的时候开始,我的坟冢就已经准备好了。”

“不去什么地方,我要死了。”

昆仑!昆仑!


沈巍的手狠狠地抓着被子,无意识地凝聚起一团黑雾,把被子的一角烧得个外焦里嫩。

赵云澜吓了一跳,上前按住他的手,也不管会不会被灼伤,凑在他的耳朵轻声地唤道:“沈巍?沈巍!我在这,你醒醒。”

沈巍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似乎是难受极了,他忍不住轻哼了声,随即挣扎起来。赵云澜赶紧一把紧紧地连人带被子裹好,倾身上前叼住了沈巍的唇,慢慢地深吻下去,直到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才站起身,发现沈巍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他睁着大眼睛,似乎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

“那什么,大庆说,你这是短暂性失忆了,过几天就好了。”赵云澜憋气忍了又忍,实在没憋住,戳了戳沈巍的肩膀气道:“下回有危险的时候你能不能靠边站着,什么事都往前冲,就你能耐了是吧?就你厉害了是吧?”

沈巍眨眨眼睛,受了伤之后他的长发就长了出来,铺在白色枕头上,他脸色还带了大病初愈的苍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跟那个传说中提着大刀斩遍天下恶鬼的人一点也不像,反正像是一阵14级台风刮过来,他就能被带着跑。


赵云澜骂不下去了,他忿忿地钻进厨房,去拿让赵母做好的饭菜,放进微波炉,然后站在微波炉前面琢磨明天让他妈煮点什么有营养的给沈巍好好补补。没注意到沈巍下了床,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他。

沈巍的后颈处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虽然比一天前淡了很多,但乍一看上去还是有点吓人。沈巍的梦里带出来的戾气还没散完全,此时站在阴暗处,看起来阴郁极了,但是他看着赵云澜的眼神,却十分温柔,像是跨过了千年万年,跋涉了千山万水,口渴的人终于见到了那一口救命的水。

只见那口水转身准备去拿碗,猝不及防撞见沈巍的目光,蓦然心头一疼。赵云澜骂是骂不下口了,只好环过沈巍的肩,把人推回了床前,边走边说:“谁让你赤脚下床的?还有我准你下床了吗?”

因为站在沈巍的后面,沈巍就一路回头看他,见他说话,眼底便像是亮起了无数的小星星,整个人看起来愉快极了。


赵云澜把他安置在床上,又往厨房里走,走一半,发现沈巍缀在后头,还是赤着脚。赵云澜只好无奈地把鞋子给他拿过来,随他一路跟着了。

从沈巍醒了之后,他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赵云澜,赵云澜让他吃饭就吃饭,让躺着绝对不坐着,目光就像是粘在了他身上一样。

赵云澜有点担心,有心想引他说说话,但无论怎么问,沈巍都不回答。他像是要把失去的这上万年,弥补回来,不想错过赵云澜的一举一动,一个面部表情和一个内心活动。

这种情况也没法洗澡,赵云澜把毛巾湿了,拿过来帮他擦身子,才擦一半,沈巍把他倒压在床上,自己压过毛巾转过身去火速地擦了另一半,没等赵云澜站直,一片毛巾抛了过来,遮住了他的视线,等他扒拉下来的时候,沈巍已经穿好睡衣了。

赵云澜愣了几秒,不可抑制地笑出声,边笑还边说:“你哪里我没见过,这么害羞做什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一想到你现在的记忆还是小时候,我就下不去手……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沈巍虽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见他高兴,也抿出一个微笑,伸手凭空一抓,一簇五颜六色的长得像铃铛一样的花,空气里立刻飘起一股非常淡的香味。沈巍随手拎出来一条绳子,把这簇花编成了一个环,弯着眼角把它递给赵云澜。

赵云澜呆住了,他蓦然想起来万年前,少年鬼王说要给他编一条好看的花链子,最后被他调侃得没了下文。

只带回来了一团金光璀璨的魂火,这原本是赵云澜左肩上的魂火,散在大封中各处,少年鬼王花了五十年才把它们收集到一起。

没想到万年过去了,终于还是收到了这簇花开正好的链子。

赵云澜接过花时,沈巍顶着已经成年鬼王的躯体,说出了与万年前少年鬼王相同的话:“喜欢你。”

这天晚上,原本想趁这段时间篡位的赵云澜,心思也歇了,把沈巍哄睡着后,他躺着感觉自已都佛光普照了。



第二天原本他是请了假的,但是汪徵来电说有一些紧急文件必须得他亲自去签,他只好带上沈巍出门。

好在一路上沈巍很乖,既不闹,也不问,就是静静地呆在他的身边。

到特别调查处的时候,刚下车,就遇到了上级领导,赵云澜有心想躲过去,没想到对方眼尖得很,把他叫住了,拉着东扯西拉了半天,原本沈巍是跟在赵云澜的身边的,但把领导送去停车场的路上,旁边冲过来一群大学生,把沈巍拽住了。

跟领导道别之后,赵云澜随手一拉,没拉到人,一回头才发现沈巍一脸茫然地站在人群中间,隔着人群向他行注目礼。

于是他赶紧跑上去,跟那群学生说:“抱歉,你们的老师今天高烧,刚从医院出来,烧坏嗓子了,不太舒服,有什么问题,等他回去上课了给你们解答哈。”

说完就要拉着沈巍走,人群里有个小姑娘站出来一步,隐晦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你能照顾好他吗?”

赵云澜避重就轻地回答:“当然,我保证很快就能还你们一个健康的沈教授。”

然后拉着沈巍头也不回地进了特调处,脚还没踩进办公室的门呢,就听到林静大嗓门:“什么?沈教授在赵处家?就我们赵处那个只会煮泡面的水平,能学会照顾人?笑——话。”被大庆随手砸过去一本书,林静一看,赵云澜沉着张脸站在门口。

刚刚才跟人信誓旦旦地说可以,没想到回到办公室就被打脸。赵云澜把字签得格外地用力。


把公事处理完后,赵云澜拉沈巍就去了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一样一样地问,沈巍喜欢吃什么。逛个菜市场就逛了两小时,买齐全了之后,回屋打电话拉外援,在厨房折腾了半天才出来。

这顿午餐吃的是半焦的肉和未熟的蔬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符合现在的沈巍的习惯。

吃完饭后,赵云澜把东西收拾好。才去把沈巍哄上床睡午觉,他自己在旁边翻天覆地睡不着,想想气不过,转过身摸了摸沈巍的头说:“虽然我不会做菜,但是我仍然爱你。”

沈巍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把人拉进怀里,盖好被子,赵云澜在一片温暖和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菜香给唤醒的,此时已经傍晚,橘的夕阳挂在树上,像是今天中午半熟的蛋黄。赵云澜往旁边一扑,扑到一只沈巍,他抬头一看,沈巍刚好低下头,冲他温和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赵云澜伸手把沈巍抱得紧紧的,头埋进沈巍的肩窝处。

你爱我。

我知道了。

 

愿林深见鹿,梦醒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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