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阴阳

“跟你讲个鬼故事,你可别哭啊。”

年轻的男子如是说。周围残破的墙面,潮湿的草堆,朽掉的家具,他盘腿坐在一个约摸八九岁孩童的旁边,话音刚落,门外一道闪电,映着他的脸惨白惨白的。

孩童不知道哪来的胆子,随手揪过一根地上的草,叼着含糊不清地说:“天底下还没有我赵云澜怕的事儿呢。”

年轻人低头一笑,长发垂下,不知想起什么往事,脸上仿佛有了些温度。

“你先把鞋子穿好,我就开始。”

赵云澜看了眼被自己踹到一米开外的鞋,嘟囔了一声“真麻烦”,还是乖乖去捡回来穿好。

年轻人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又想起什么似的,停在了半空,最后又将手收回来。

“早些年,每逢夜雨天,晚归的人时常会在路上碰到一个不撑伞行走在小道边的男子,他偶尔会停下来问一问:“请问你是要回到龙城去吗?”

如果对方说是,他便像是见着什么故人,想多问上一两句,可惜路人大都行色匆匆,不愿多言。遇上好心的就会劝他下雨天早些回家。他时常笑而不言,也不勉强对方多留,只是向着龙城的方向看了许久。“

赵云澜举起双手,作了个提问的手势,得到年轻人的许可后,他问道”龙城有什么好吸引人的。我就是从龙城过来的。“

“我知道。”年轻人回道。“说起来龙城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地方,甚至也不能称之为故乡,但是因为爱的人在那里,也只好顺便爱了。你知道城南有间酥饼铺子吗。“

“知道知道,我最爱吃他们家的了,最好是冬天的早晨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那味道简直了。就是太难买了。”

“现在还是需要排很久的队吗?可还是老刘亲自做的?”

“早就不是啦~现在是他孙子,老刘啊三年前去世了。”

本来聊得兴高采烈的气氛,这话落下就冷了场,年轻人轻叹了口气,并没有接话。

赵云澜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看他这样,好奇问道:“可是你的故人?”

“是啊,故人。没想到也走了。”

赵云澜见他一脸失落,转移话题道:“你刚刚说那位雨夜中的男子,他为何不自己回龙城一趟呢。”

“他啊,进不了城。”年轻人似乎是领会到了赵云澜的小小善意,抿唇笑了笑,回道。

“你可知龙城城西交界处有一片湖,湖里传说死过上百人,鬼节的时候偶尔还能听见他们的哭声。”赵云澜问道。

“他们啊,都是守城的将士,无害人之心。”

年轻人说到这里时,原本坐在他身边的赵云澜蹭站了起来,跑到门边,一只脚踩在门槛上,也不管外面瓢泼大雨,雷电交加,一脸警惕地问:“你是人是鬼。”

年轻人也随他站起来,起身的时候,无意露出左手手臂,上面布满淤血和刀疤,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

赵云澜没等他回答,又小心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这可真是……”年轻人无奈地笑了笑,回道:“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就要走了。”

只见他周围慢慢慢慢腾起一阵烟,赵云澜明明刚刚还十分精神的,此时却困意一阵一阵袭来,在即将睡着的时候,他听到年轻人说:“你要好好长大啊。”

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少爷!少爷!”

赵云澜听到自家管家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

只见对面的老人家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絮絮叨叨:“你怎么躲雨躲这边来了,快跟我走,回家要去寺里拜拜去去晦气。”

“这里怎么了?”

管家没理会他的疑问,边催着他赶快回家,边说着要跟老夫人怎么商量去寺里的事情。

 

等赵云澜腾出空来再打听的时候,已经是一礼拜后的事情了。他跑去城北老药铺里,撒娇打滚想知道曾经躲雨的房子发生过什么事。

 

“说来是很短的事,却是很长的一生。

百年前,龙城原是没有私塾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大字不识,能念得起书的,都是大户人家请来的教书先生。

后来,当时的城主家的两个孩子长大了,一个是城主朋友托付的孩子,叫沈巍,一个是赵家长子赵云澜。他们一个从文,一个从武。

沈巍少年时立志要改变这种现状,开办了第一间私塾,无条件给穷苦人家的孩子上学。刚开始的时候只有零散的几户人家,当时只有三四岁的老刘,啊就是你最爱吃的那家酥饼现在当家人的爷爷,说起来,他家的招牌还是自己写的字。他啊,是第一个被父母塞进私塾里跟沈巍习字的孩子。

但沈巍的这个私塾也没办多少年,有一回他去邻市请先生的时候,途中遇到歹徒。唉,年纪轻轻就走了。

沈巍办的私塾也就散了,说来也奇怪,原本习武的赵家长子,身体一向健康,沈巍走后,没两年,他也过世了。

再后来,当年在沈巍手下上过课的一些孩子,有一些参加了考试,其中三位先生告老还乡后把沈巍当初的私塾重新开了起来。

至今,已经桃李满天下啦。“

 

“我讲个鬼故事,你可别哭啊。”

就当作是一位路人,听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吧。

 

——————————假装自己是完结线——————

 最近有点丧,哪天不丧了,回来补个甜甜的番外。

短篇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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