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界 （一）
赵云澜找到沈巍的时候，沈巍身上蓝色的衬衫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左肩横着一条狰狞的伤口，车灯打过来，他微微闭了闭眼。
周围有漫无无际的黑暗，沉沉地压在城市边缘，车灯穿林而过，映着盘踞在路边的老树上，发出惨绿惨绿的光，车轮滚滚辗过沙尘，从尾部腾起一阵烟。
停了两辆车，一辆追着刚刚袭击沈巍的人跑了。
还有另外一辆车停在沈巍旁边，下来两个人，其中之一郭长城脚还没沾地就开始吼：“别担心，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来帮你的。”
沈巍一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过来，他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赵云澜，差点脱口而出，被旁边那只冒失的大嗓门给堵了回去，等那个身影在身旁站定，他失神了片刻。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与赵云澜重逢的方式，可能是在某个商场里，假装擦肩而过，像是无数个初识一样触碰到对方的温度，然后一生不再相见，仅有的温度足够过剩余的时日。
“这段路最近频频有人遭到袭击，我们在这里蹲守才刚好有注意到你，你说你遇到危险怎么也不报案呢？”郭长城絮絮叨叨。
这破孩子一嗓子吼出来，沈巍收回粘在赵云澜身上的目光，低头轻轻按了按左肩，再看向他们的时候，已经把情绪敛得干净，从外看一点端倪也没有了。
赵云澜伸手一拍郭长城的后脑勺：“没看到人还在流血呢，医生呢？没来？没来赶紧送医院啊，小郭，你送这位先生去医院，顺便录下口供。我坐林静的车。”
从沈巍身边经过的时候，赵云澜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心脏跳动的速度缓慢了很多，走出几步，他忍不住攥住心口，低喘了一下。
后面的沈巍似有所觉，往赵云澜这边看了过来，此时郭长城去开车，赵云澜和他的同事在往另一边跑。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沈巍的目光终于如同夜色一样，沉沉地压向赵云澜，像突然暗下来的世界，又瞬间亮起无数的星空，年复年年的思念与压抑，不可言说的爱，都在这目光里，看到赵云澜不舒服地停在原地，他手脚微微颤抖着，挣扎着向着赵云澜的方向动了动。
然而赵云澜一无所知，他在原地缓了过来，重新跟上同事的脚步。
沈巍这才收回目光，狠狠地把迈出了半步的脚挪了回来，跟郭长城上了车。
外人无法体会这其中滋味的万分之一，只是看见沈巍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和阴沉，郭长城还以为他是受伤了难受。
郭长城边开车，边安慰道：“很快就到了哈，再忍耐一会儿。”
“没事，请问刚刚那位是你的上级吗？”
“啊！你是说赵处长吗？是的啊，你别看他这人挺凶的，人很好的！也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你别怕，这事儿我们肯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么年轻的处长吗？”沈巍似不经意地接了一句。
“厉害吧！我也很崇拜他的！他手里跟了几个大案子，有段时间跟不要命似的，哪里有凶杀案往哪钻，给折腾出病了，上头安排他这段时间休息一下，跟些小案子。不然我哪有跟他一起出外勤的机会。”
这位要么就是缺了根筋，要么就是太天真，啥事也往外倒，看得出来是第一次出外勤了。
“这些事情，告诉我不太好吧。”沈巍笑了下，提醒道。
郭长城才反应过来：“啊对对，你要帮我保密啊！死定了，要是赵处知道我这么说话要打我了。不过刚刚，我还以为你们俩认识呢。”
沈巍卷袖子的手一顿，神色不变地回句：“是吗？”
郭长城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尴尬地说：“可能是我的错觉吧。诶到了。来我扶着您。”
录口供的时候知道沈巍是个大学教授的时候，他扫了眼沈巍因为治疗脱了上衣，露出来结实的肌肉，看看看自己的细胳膊，再次得出自己不适合跑外勤的结论。
他丧着张脸爬上了来接他的车，还没等赵云澜开口，他问道：“赵处，我是不是要去锻炼一下了。”
赵云澜把刚刚打算问出口的那句：“人情况怎么样？”给塞回了肚子里，摸出来一根烟，还没点上，就又听到郭长城小声地说：“赵处，医生说要禁你烟的。”
赵云澜气笑了，把烟扔进郭长城怀里，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你不适合外勤，你哪不适合，你都敢管上头了。多大的勇气啊。”
郭长城赶紧捏起那根烟，收进自己的包里，接着像是怕赵云澜来抢似的，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下赵云澜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发动车，随口一问：”人什么情况。“
“哦，是个大学教授，在龙城大学上课，土生土长的龙城人，未婚，没有不良记录也没有不良习惯。”
赵云澜在等红绿灯的时间，剥开了根糖果，目光落在外面沉沉的夜色里，良久才回：“我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你确定他没有犯罪记录吗？”
郭长城又回去翻了记录，同时打电话给林静让他帮忙再查一次，得出的结论仍然是无。
赵云澜把糖果咬得嘎嘎响，却没有再问什么了。
每月的总结日就是部门受难日，要到交资料的时候整个部门都怂成一团，各种理由逃避进局长办公室交资料，自从郭长城来了之后，这事儿就他一手承包了。
夏局扫了眼郭长城交上来的档案，一挑眉，随口说：“这件事我让别的组跟了。你回去告诉你们处长，这事不归他管了，给我好好消停几天，先把身体养好了。”
“可可是夏局……”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案子啊。郭长城没能把后半段说出口。
“可是什么可是，我是领导你是领导，快回去原话告诉赵云澜。”夏局说罢朝他挥挥手，郭长城走出去关上门的时候，看到夏局正对着那份档案皱着眉沉思。
郭长城刚走进办公室，就被祝红塞了一份资料，顶头一张放大的凶杀现场，死者与郭长城打了个照面，吓得他手一抖，资料散了一地。
祝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着汪徵蹲下来帮郭长城收拾，随口解释道：“刚刚小乔来过了，他们那边忙不过来，塞了我们一个案子，这是一年前的旧案了，最近不知道哪方大佬要重查，但他们现在手上好几个案子正在跟着，只好丢我们这边了。”
“案子？什么案子？我看看。”赵云澜从外面裹了一层寒风进来，靠着门的林静打了个哆嗦。
夏局，这可不是我的错啊。郭长城心想。
办公室里闲了一阵的大家终于接了个案子，跟打了鸡血似的，林静只花了半小时就把人物关系简单地整理了出来，郭长城翻着资料，看到受害者家属一栏时，惊讶道：“这！赵处赵处！！这这家属是沈巍啊！”
赵云澜把组里的吉祥物从沙发上拎起来，自己坐了上去，漫不经心地说：“哦这个人有什么特征吗？”
“赵处！！就是前天晚上那个受袭击的教授啊。”郭长城从边上跑过来，抽出其中两张照片，一张是沈巍少年时，手里转着篮球，站在阳光下，抓拍到了他刚好笑起的那瞬间。另一张是成年的沈巍证件照。赵云澜坐直了身，从郭长城手里拿照片，随口说：“汪徵，把资料打印一份给我。林静，把前天的档案导出来，重新捋一遍看有没有新发现。”
郭长城在旁边小声道：“赵处，夏局说不让我们跟前天的那个案子了。”
赵云澜的目光终于从手头的照片上抽出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我们在跟前天的案子了，我们是在查一年前的案子。你去找小乔，这事儿要我们帮忙，必须给我们开最高权限，关于这个案子的所有，我都要知道。愣着干嘛呀，快去。”
“祝红，你去重点查一查他的关系网，特别是朋友方面的，我明天去会一会这位沈教授。”
周围的闲杂人等散了个干净，赵云澜拿出来那张沈巍的少年照，指尖轻轻地触了一下照片里沈巍的笑脸，好像还能蹭到一些温暖。
——————未完待续——————
1、沈巍和赵云澜都是普通人，没有任何特殊能力。
2、难免有疏忽，欢迎指正。
3、尽量隔日一更。
4、最近真的太忙啦，谢谢各位小可爱的点赞和留言，你们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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